第7章 午夜肉摊（第2页）

笼子里，一个蜷缩的身影暴露在惨淡的灯光下。那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孩，最多十七八岁，脸上记是污泥和泪水冲刷出的沟壑，嘴巴被肮脏的布条死死勒住，只能发出绝望的“呜呜”声。他惊恐地瞪大双眼，拼命向后缩，手腕和脚踝处被粗糙的麻绳磨得血肉模糊。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刚才伸出的右手，中指和无名指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，指甲碎裂，鲜血淋漓。

嗯，够嫩，够新鲜。马老板凑近铁笼，像挑选牲口般仔细打量着男孩惊恐的脸，甚至还伸出肥厚的手指沾了点男孩脸上的污渍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，记意地咂咂嘴，带进去，手脚麻利点，时辰快到了！

两个穿着油腻白褂的伙计面无表情地打开笼门，像拖牲口一样将不断挣扎、呜咽的男孩拖进了肉铺深处。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，隔绝了里面隐约传来的哭嚎。

干得不错。马老板心情似乎很好，朝旁边一个伙计努努嘴。伙计递过来一个沉甸甸、浸透了油脂的油纸包。

任凡宇机械地接过，入手冰凉油腻。他颤抖着打开纸包一角，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百元钞票，每一张都沾着亮晶晶的油渍，散发着浓烈的卤肉和血腥混合的气味。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几乎要当场呕吐。

回程路上，车厢死寂。后座脚垫上那滩暗红色的血迹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粘稠的墨黑色，在昏黄的车灯下，诡异地凝结成一朵盛开的、边缘带着锯齿状花瓣的黑色花朵的形状，散发出甜腻的腐臭。任凡宇颤抖着摸出镇魂水喷壶，正要喷洒——

“叮咚！”

手机短信提示音尖锐地划破死寂。屏幕上弹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。任凡宇点开，一张高清照片瞬间加载出来。

照片显然是偷拍的，角度刁钻。背景是“老马酱肉”铺油腻的玻璃柜台内部。昏黄的灯光下，柜台最上层挂着一串风干物，用粗铁丝穿着，像某种可怖的装饰品。那是十几根风干蜷缩的手指！

任凡宇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呼吸停滞！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其中一根风干手指上——那根手指的根部，套着一枚小小的、造型古朴的银戒指！戒指上缠绕着细密的藤蔓花纹，花纹中心镶嵌着一颗早已失去光泽的、绿豆大小的绿松石。

这枚戒指，他太熟悉了！那是他去年用省吃俭用攒下的钱，在旧货市场淘到，送给母亲五十岁生日的礼物！母亲视若珍宝，从不离手！
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！他猛地踩下刹车，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他颤抖着手指，疯狂地翻找手机相册，找到一张不久前母亲发来的照片——照片里，母亲在病床前笑着，枯瘦的手指上，那枚藤蔓纹银戒清晰可见！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任凡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像破旧的风箱。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风干手指上的银戒，又看看相册里母亲手上的戒指，每一个细节都严丝合缝！

他发疯般掉转车头，油门踩到底，五菱宏光像一头发狂的野兽，朝着回民街的方向咆哮着冲去。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，模糊成一片扭曲的色块。后座那朵墨黑色的血花，在剧烈的颠簸中无声地摇曳着，花瓣边缘仿佛在缓缓蠕动。

副驾驶座上，那把壮汉“遗忘”的厚重剔骨刀，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冰冷的刃口映照着任凡宇因极度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