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阴罗出行（第2页）

任凡宇瞪大眼睛。三十多公里的路程，正常车费不过百元，这个价格高得离谱。订单详情里乘客信息空白，只有一行古怪的备注：请于午夜十二点前到达。乘客携带一件小型行李，易碎。

他退出重进，app里依然只有这一个订单，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。窗外天色渐暗，老鼠巷的路灯次第亮起，在肮脏的墙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：我在老鼠巷32号门口等你。

任凡宇的后颈汗毛倒竖。32号是巷子里有名的凶宅，墙皮剥落，门窗钉死，连拾荒者都避之不及。他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，但还是缓缓驶向目的地。

夜色中的老鼠巷比白天更加阴森。电线在头顶交错成网，将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。远处隐约传来似哭似笑的声响，分不清是野猫还是婴儿的啼哭。

32号门前空无一人，只有疯长的藤蔓爬记门板，像无数干枯的手臂。任凡宇摇下车窗：有人吗？

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。

就在他准备离开时，一个沙哑得像多年未开口的声音突然从车后响起：是阴罗出行的司机吗？

任凡宇猛地回头，看到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老头站在阴影里。老人花白的头发稀疏凌乱，脸上皱纹纵横，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。他怀里抱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方形物l，边缘隐约渗出暗红色痕迹。

上上车吧。任凡宇声音发紧。

老人动作迟缓地钻进副驾驶，带来一股陈腐的气息——像是发霉的旧书混合着铁锈的味道。他将那个神秘包裹小心放在腿上，枯瘦的手指始终护着边缘。

五菱宏光驶出巷口时，任凡宇透过后视镜瞥见王瘸子站在修车铺前，拐杖高高举起，像是在警告什么。但夜色太浓，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。

环城高速上车辆稀少。任凡宇试图打开收音机缓解紧张，却只收到刺耳的电流杂音。

关了吧。老人突然开口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车厢重归寂静，只有电机运转的嗡鸣。不知过了多久，老人幽幽道：那地方，从前很热闹。

任凡宇握方向盘的手一紧：化肥厂？

八几年的时侯老人摩挲着怀中的包裹，我在三车间上班，机器声震得耳膜疼。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工作证，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灿烂，与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判若两人。

任凡宇的视线被老人指甲缝里的黑色污垢吸引——那不像普通的脏污，倒像是渗进皮肉里的煤灰。

车子突然剧烈颠簸，像是碾过什么柔软物l。任凡宇急踩刹车，探头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。重新上路后，副驾车窗毫无征兆地降下，刺骨的寒风灌入车厢。

不用关。老人制止了他按按钮的动作，我喜欢这风。

任凡宇的皮肤上泛起鸡皮疙瘩。那风冷得不正常，带着地下室的阴湿。当风吹开老人额前的碎发时，他瞥见几道狰狞的疤痕，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。

手机突然响起，又是那个陌生号码：快到了吗？别忘了午夜之约。

时间显示23:40，任凡宇踩下油门。下高速后，道路变得崎岖不平。车灯照亮的范围内，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站在路边。驶近才发现是个稻草人，南瓜让的脑袋上插着树枝眼睛，红领巾在风中飘动，像是在招手告别。

经过稻草人的瞬间，任凡宇清晰地听到一声轻笑，就在耳畔。他猛地转头，老人依旧低头抱着包裹，纹丝不动。

23:50，废墟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。锈蚀的铁门上挂着通样锈迹斑斑的铁链，夜风穿过残破的厂房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
到了。任凡宇声音干涩。

老人缓缓抬头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任凡宇读不懂的情绪：到了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