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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(第1页)

  袁野在一排的二号枪前看来看去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外国打火机,在每只枪头前的刺刀上烧了一下。  众人皆看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,只是心里头直犯嘀咕。  直到袁野烧到五号枪的时候,火苗闪了一下,刀面表面渐渐变蓝。乔松连忙探过头去,觉得这个像西洋魔术一样。  “找到了,”袁野笑了一下,看了一眼枪上的名字,“……刘复宇?”  嗖的一下,人群中冲出一个穿军装的士兵,脸色惊慌,像逃命的兔子一样往外奔去,典型的做贼心虚。  乔松见状忙下令:“追!”  于是乌拉拉一下,剩下的士兵也跟箭一样就冲出去。段烨霖不疾不徐,一把拿过架子上的枪,干脆利落的上膛,拉栓,端得稳稳,眼睛一眯,砰! 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。  “啊——!!!”刘复宇捂着膝盖,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起来,血浆喷出来,乔松一把拿下,命人拖到牢里审问。  做完这一切,段烨霖很自然地挥挥手:“你们都散了吧。”然后看向袁野:“你做的这是什么戏法?”  袁野亮了亮打火机:“这个么?这不是戏法,这是化学。二号枪一直放在这里,这个房间很阴冷,而司令的那层楼很暖和,所以一冷一热,刀片上会有水汽,铁加水,再被火烧一下,会生成四氧化三铁,自然显出蓝色来。”  他说得兴致勃勃,然而段烨霖虽听不懂那些奇怪的名字,不过也明白了七七八八。  “留洋的文化人?”  “不敢不敢,稍微学了点化学。”  这时候乔松回来,对着段烨霖点了点头,耳语几句:“方才那个人,没两下就招了,但他知道的也不多,只说是有人暗地给他钱让他这么做的。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,只是说,有一次跟踪那人,见他进了都督的府上。”  都督?  可以,老子不动你,你就当老子是泥菩萨了。  段烨霖嘴角勾了一下:“我记得前两天有帖子送来说都督要过寿?”  “是。”  “去把那个叛徒的脑袋割下来,找个好一点的锦盒装上,咱们去贺寿吧。”段烨霖弹了弹手套上的土,走出去两步,然后偏过头来对袁野说,“袁大公子没事的话,就一道去?”  袁野微微颔首:“那,恭敬不如从命。”第14章  都督家的寿宴,排场真是极尽奢华,从进门的那条铜钱路就看出来了。  门口光是没资格进府,只能排队上赶着送礼的人也排到两条街之后,张灯结彩的,比过年还热闹。  只是这热闹之外,稍微有点不大协调的声音,就是从偏门那边几个小厮绑着一个老汉扔出来。  老汉衣衫褴褛,满脸都是淤青,哭着叫骂道:“杀千刀的汪荣火!强抢我女儿的淫棍!吃百姓的肉,啃百姓的血!我、我祝你过阴寿!!”  一旁一个身着华服的管事模样人恶狠狠对小厮喝道:“磨蹭什么?这满嘴跑浑话的,还不给我拿泥巴堵上!”  于是就有人抓了一把肮脏的黑土往这老汉嘴里鼻子里塞,老汉呜呜挣扎两下,丝毫没有反抗之力,那管事又说:“拖到远点的地方,好好打一顿,丢远点!别让都督看了晦气!”  三两下那老汉便被拖走了。  这点小骚动,在门庭若市的都督府门前,甚至都激不起波澜来。  顾芳菲今日穿了一身盘扣梅花镶边老绣裙,许杭在她身后,二人亮出请帖便进了宴客厅。  此时还未到开宴的时候,众人有互相结交恭维的,也有在府内花园闲逛的。  “许先生以前来过吗?”顾芳菲问道。  “不曾。都督府贵门,我一介散人哪里那么好进。”  “这里花园的人工溶洞可是一绝,别处的园子都没有这么大的,今天来了,我带许先生去看看吧。”  那溶洞是都督建府的时候,下面人巴结造的,可容百人同时在内,里面羊肠小道,溶石干净素洁,一看就是不菲的价格。  许杭和顾芳菲从一边进去,另一边出,挑着人少的回廊走,闲谈甚欢:“旁人过寿,寿星都会在主厅见客,都督好像不大喜欢?”  “那倒不是,都督是很爱热闹的。只是他为人十分小心谨慎,生怕有人来暗杀,所以不到开宴是不会出来的。我们家同都督吃过几次饭,他都独坐一桌,离得至少十米之远,身后带着一队兵呢。”  转角走上台阶,许杭看着这锦绣花园:“官位越高,越是不择手段,树敌也多,不奇怪。”  顾芳菲看了看怀表:“差不多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说着扭身往回走,可是还没起步就被许杭拉住了,许杭指了指前面一条町步:“从那走,更近。”  那町步通向一道小门,却不知那小门通向哪里,顾芳菲疑惑:“你不是没来过?怎么知道?”  许杭从园子一头滑到另一头,指给顾芳菲:“这个园子,非方非正,一边是池塘,一边是三连高楼,中间溶洞贯串而入,怎么看都不是正统的布局。”  他手指在空气中比划:“水,三横,一竖,是个汪字。所以,进口和出口都能绕过池塘回到正厅的,没必要多走一趟溶洞。”  顾芳菲将信将疑跟着许杭从町步出去,跨过小门,果然旁边几米远就是方才进园的门,不觉惊叹一下:“许先生竟然这么心细,我只顾园子美不美,倒是从来没想过风水布局一类的!”  二人正在说笑的时候,这是后头有个大腹便便的人挤上来,嘟囔道:“二位谁啊?别挤在当口,挡着道了!”  惊愣一下,赶忙闪开,那胖子从二人中擦身过去,略瞥了一眼,顿时就停住脚步。  他先是动作一僵,感觉哪里不对劲,然后退了几步,站在二人中间。  此人缩回脑袋,眯着眼,打量了一下许杭,然后拱手:“见过这位先生,在下彭舶,外交领事的特助,阁下不知哪位?看着很是面善呐。”  许杭微微抬眸,回看了一眼彭舶,嘴唇动了动,很冷淡地回答:“我只是个药铺掌柜而已。”  然而态度很是不卑不亢。  顾芳菲只道许杭是不喜欢生人,就出来打圆场:“彭特助,你好,我是澎运商会的顾芳菲,这是我带来朋友,可能您以前去他的药铺买过药吧。”  “哦…是吗?”彭舶摸着下巴,他那双眼睛可以说有些不安分地在许杭身上游来游去,这样通透的眉眼,这样挺秀的身段,总觉得在哪里见过,就好像在那副画上见过,现在记不起来画名。  越是想不出来,越是盯得紧。  大概那探究的目光太无礼了,许杭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,顾芳菲甚至都能看到他太阳穴微微凸起来的青筋,于是尴尬笑了一下:“啊呀,时间不早了,别让都督等咱们……”  说着,拉了一下许杭的衣袖,许杭意会到她在解围,就垂了垂头,侧身赶紧往外走。  可就在这时,那个困惑的彭舶一下子像是开了窍,啪一下一拳拍在自己掌上,转身就拽上许杭的右臂,因为激动而用力过猛,把许杭整个都往回一拧!  “我想起来了!你…你不是金甲堂里,金洪昌养的戏倌吗?!”第15章  戏倌。已经四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,许杭觉得四肢有些发麻,胸口恶心。  很想吐。  彭舶这句话喊得并不响,已经走出门外的顾芳菲并未听到,她见许杭没有跟出来,便折回来:“许先生?”  许杭侧过头去,道:“你先去吧,我与这位彭特助说说话。”  顾芳菲点了头走了,待人走远了,许杭才拧着眉头,很恶心地挥开彭舶的手:“放开!”他从袖子里掏出帕子,在彭舶摸过的地方擦了又擦,然后又将帕子很厌恶地丢掉。  彭舶见他这番动作,显然是欺辱自己,便脾气上来:“嘿哟,怎么,一个下九流的玩意儿,摇身一变,真以为自己成主子了??”  “你认错人了。”许杭的眼神好像黑夜里一把蛰伏的刀一样渗人,“请管好你的嘴,别到处乱咬。”  “哦,我记起来了,金洪昌好像已经死了,所以你就逃出来了?方才那顾小姐叫你什么什么…许先生?”  “我再说一遍,你认错人了。”  “怎么的怎么的?啊?你以为你攀上顾家千金就没人知道你那腌臜事了?我呸!老子要是到前头喊两声你以前的德行,嘿嘿,你看你还有什么能耐!哦对了,你干脆也别坐下吃饭了,索性啊,今儿梨花班也别唱了,你上去唱得了!”彭舶本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性子,今日见到许杭,忍不住就要发大爷脾气。  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,在许杭眼里,像毒药一样致命。他越是笑得恶心,许杭就越有将他推到池塘里的冲动。  因为,他是为数不多,知道许杭那些年耻辱的一个人。  十一岁那年,许杭父母双亡,离开川城,千里迢迢来到金甲堂投奔他的舅舅金洪昌,从那时候开始,就是一场噩梦。  没有人知道,金洪昌收养了他的外甥。许杭在绮园里长大,整整七年,没有踏出绮园一步。  金洪昌命令许杭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学戏。  唱戏,那分明是下九流的营生,最低贱的行当。许杭一直是被当做世家大少爷养大到这个岁数的,自然是不肯。  于是,金洪昌就再没有和善舅舅的嘴脸,他把许杭拉到暗室里,拿鞭子抽他,用夹棍夹他,以金针扎他……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刑罚,最可怕的是金洪昌用雕着花样的冰块,罚许杭在上头跪着。  冰块森森的凉气,透过膝盖,传到骨头里,比什么鞭打都疼,更要紧的是上头的花纹勒在皮肉上,像跪在刀子上一般。而且这种跪刑还不能挪动,一挪,花样就糊了,第二日金洪昌若是没看到膝盖上带花样的伤口,就还得再跪一天。  “我问你,学不学?!”第三次晕过去之后,金洪昌揪着他的脑袋问。  许杭看着门缝外的绮园春光,觉得甚至扎眼,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喊疼。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得很远,然后又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,最后道:“……学。”  从此,是经年的咿呀声,日日夜夜吊嗓子,走圆场,拈花指,描眉眼,舞水袖,背戏文。  唱错调,打;忘记词,打;眼神偏,打……就这么打着打着,戏才成了。  十六岁那年,头一次登台亮相,凤冠配霓裳。  戏台子就在绮园内,台底下的座儿个个都不是寻常人,甚至,几乎都不是华人。  他们之中,大多都是日本的军官,或是有金发碧眼的洋人,都是惹不起的角色。  然而这些人,在外衣冠楚楚,德高望重,位高权重,可是进了绮园,在那一唱一和之间,眼神下流而肮脏,嘴脸痴迷而猥琐,像一只只黑泥潭里的老王八。  “俺也曾芰荷香效他交颈鸳。俺也曾把手儿行,共枕眠。天也是我缘薄分浅。”许杭挽着水袖,轻轻一抛,眉眼一流转,底下就是一阵抽气,更有些人,难耐地在凳子上换了换坐姿。  若是寻常的戏,哪里会这么惊艳绝伦?  金洪昌让他唱的,是《金瓶梅》,是《品花宝鉴》,是淫词艳曲。  大约那些特别有钱有势的人,总有不能言说的嗜好,摆在台面下,不敢张扬,而金洪昌,就是为他们排遣这种嗜好的一条渡船。  十几年前,四处打战乱的很,普通人逃命都来不及,哪里有闲心听戏,自然也就没什么戏班子,金洪昌本想养几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调教,正好这时候,许杭出现了。  一个文文弱弱的世家子弟,便是再怎么折辱打骂,骨子里那清高的气质,不是穷苦人家孩子能比得上的。金洪昌是个老流氓,半辈子钻研些乌七八糟的事情,一眼就相中了许杭的风骨。  第一次靠着许杭唱的戏,金洪昌得了日本人的避护,做起了生意,日进斗金,横行鱼肉。  当夜,金洪昌很高兴,携着妻子儿子喝得酩酊大醉,然后踹开许杭的房门,指着他大舌头说:“你!明明天…要,嗝,要好好唱,眼神一定要再…再媚一些……要让太君,还有…查德姆先生…看得开心!”  许杭蹲坐在床上,清凉的眸子看着金洪昌的醉酒丑态,像是蕴藏着怪物的湖面,一点波澜也没有显露出来。等到金洪昌走了,才猛的从床上拔起来,跑到门外,匍匐在地上,干呕了很久很久。  那年头,日本人不得罪洋人,洋人不得罪日本人,谁都想把这个像中国瓷器一样的黑发少年从舞台上拽下来,放到口袋里,带走豢养,可是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,谁先动手,都是在撕破对方的脸皮。  当然,金洪昌这个人精,一直像压箱底一样留着许杭,没有早早用出去,就是想等一个真正能让他一生依靠的大山。  而许杭,竟然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中,保全着自己的清白。  直到日本人被打出贺州城,洋人也退到租界区,然后……段烨霖出现。  或许段烨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,许杭该感谢出现的那个人是他,否则还不知是怎样的结局等着他。  可是对许杭而言,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侵略者。第16章  当年那些日本军官和司令,大多在贺州城失守的时候,已经剖腹了;而洋人的眼里,每个黑发黑眼的人,其实长得都差不多。  而彭舶不一样。  他是当年唯一一个能以翻译的身份随着洋人进绮园的人,许杭,也从没有忘记任何一张在台下虎视眈眈,淫秽污浊的面孔。  许杭嘴角边上都是不屑和冷笑,他微微比彭舶高一点,就往前一步,压低声音道:“你要说就尽管去说,今天是都督的生辰,若是谁在他宴会上闹事,我倒想知道,那人会是什么下场?”  彭舶被他噎了一下,气得脸是猪肝色:“呵,高梁秆做眼镜——摆什么空架子!我告诉你,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也能捏死你?算了,我不跟你这种下贱货色置气,我这鞋下有点泥啊,你要是给我擦擦,我就当今天没看见你。”  说着撩起衣摆,把一只脚伸了出来,脸上是肥肉颤抖的邪笑。  许杭冷冷看着他,然后看向一旁,道:“抱歉,没带帕子,也没法给你擦。”  这就是拒绝了。  彭舶今日还就要折辱折辱这个家伙,于是把脚凑上去,在许杭干净的灰色长衫下摆很肆意地蹭,把刚才踩的泥灰都蹭上去,便擦还边笑着说:“要什么帕子啊,这不就行了?嗯,擦得多干净!”  他这里蹭得忘乎所以,觉得许杭一动不动是对他的忌惮,整个人都沉浸在欺负别人的快感中。  等到他擦得差不离,准备站直身体再教训教训许杭的时候,就听得后面有人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:“你在干什么?!”  彭舶抖了一下,看过去,就见段烨霖从小门进来,双眼怒目横视,大步走上来,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了看许杭整个人,然后看到衣裳的污渍时眼神立刻就变了。  “彭特助真是闲得很啊,不在前厅和别人喝酒,倒是在这儿和我的朋友‘说话’。”  段烨霖的口气一点温度也没有,听得彭舶心里一阵凉。  好嘛,他说这个许杭怎么那么横,原来是傍上了司令。  呸,什么阿物!  赶忙把脚收回去,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贱胚,脸上笑嘻嘻:“哎哟,是司令的朋友啊。玩笑玩笑,我这方才没站稳,踩着这位‘许先生’的衣服了,司令总不会为了一件衣裳要抓我回去吧,哈哈。”  在这个时候,他还没有认识到,自己究竟做了件怎样的傻事。  段烨霖慢条斯理解开手套:“哦?那我要是真的就为了一件衣服要抓特助回去呢?”  “这…”彭舶噎了一下,然后挤出笑容,“司令真会开玩笑。既是司令的朋友,以后大家也就明白了、明白了。”  把手套放到许杭手里,他又说:“谁说,我是开玩笑的?”  眼神瞬间变得阴鸷,如两只冷箭,嗖嗖射在彭舶身上。彭舶没来由一个冷颤,这下方觉得这段烨霖不是个正常的茬,竟有当真要小题大做的意思,一下子也急了:“哟,司令这谱摆得可略大了些吧。这要传出去,说是司令你为了一件衣服要抓人,也没人敢说您什么,也要是说司令你为了一个戏倌抓人,呵……难听了些吧!”  言语里暗暗威胁了一下,然后又开始讨巧:“咳,我这人嘴巴说话就是直一些,您担待着点啊。”  段烨霖先是按兵不动看着彭舶,等到彭舶所有的话都说完了,最后一拱手准备走人的时候,突然揪着他的衣领,抬起斗大的拳头,照着侧脸就是狠狠的一拳!  那拳头下去,噗一下,彭舶就吐出一颗门牙来!  乔松曾经说过,陪段烨霖上山打猎的时候,遇到野山猪,段烨霖也是一拳就打晕了,不知道这一拳是不是和当时一样的力气。  松手的时候,彭舶还滴溜转了一圈,砰一下坐在地上,捂着自己的脸哀嚎,半只眼睛眯起来,肿得根本张不开,哎呦哎呦叫唤,惨得很。  始作俑者打完又把手套戴上,系着皮扣的时候,还了彭舶一句:“我这人拳头打人就是疼一些,特助您可担待着点。”  以牙还牙的一句话。  随后牵起许杭的手,头也不回就出了园子。许杭被段烨霖带着,七弯八拐地不知往哪里走,最后在一个小厨房备膳的房间停下。  拉开门,拽进去,关门,落锁。  许杭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,却被段烨霖狠狠往上一提,硬是站稳了,然后胸前被一只手揪住,腰后也是另一只胳膊搂住,整个人微微往上,半脚掌沾地。  “嗯……”许杭有些吃力。  段烨霖的脸直逼许杭,脸上的肌肉都是绷紧的,他问道:“你怎么在这?”第17章  许杭掰他的手,没掰开,又怕挣扎间他把衣服扯破,就回道:“顾小姐请我来听戏。”  段烨霖眯着眼,想起了上次在百花戏班的事情,略有不悦: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 “你也没问,为什么要说?”  这就是段烨霖最看不上许杭的一点了,什么都不说,就是要你猜,猜不猜得出来看你运气了。然而段烨霖又不能指着许杭的鼻子命令他事无巨细都说,真要那样,以许杭的性格,会连走了多少步吃了几口饭都遣人一一回禀,活活把他逼得没脾气了。  不过段烨霖也有整他的办法。  “不是不让你来,我可以带你来,要是今天我不在,你可要受气了。”  “我还犯不着为他生气。”  “可我会生气。”段烨霖摸上了许杭的脸,“他知道的太多了,当年我没把嘴巴封干净,现在要封他,还得费点力气。”  许杭到这时才正眼看段烨霖:“你要杀他?”  段烨霖笑了一下:“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杀人不眨眼么?他现在从政外使馆,哪能说杀就杀了,你放心,我一定会让他管牢嘴巴的。”  许杭不说话了,他的眸子垂下去,让人看不清他的意图。  段烨霖看见他头发上有一点灰,伸手替他掸掉,然后就有点心猿意马了。  他摸着许杭的耳垂,低声喃道:“不过,现在…我更想封的,是你的嘴。”  不等许杭反应过来,他把人一提,微微启唇就啃吻下去。  他高于许杭许多,这样的姿势许杭只能仰头,很不舒服,嘴巴自然不好合上,唾液也因为舌尖交缠而控制不了吞咽下去的动作。